周记 | 节操屹立于大地之上
这里每天都有无聊的人在进行着欢乐的对话。
10月27日周记
我讨厌学校的小卖部。不仅因为它卖袜子不卖短白袜，还因为它卖内裤不卖三角裤。发现这一点后，我只得悻悻地离开。
最近不顺的事实在多得抱怨不完：牢神舟在经历“玫瑰战争”后就光荣退役了，在双十一先抬价再发券的“预热”下问新笔电when不如问国补when；被办公室“不懂事”的后辈拖下水无偿加班一小时就为了确定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奖学金候选人，最后发在朋友圈里的鸣谢名单里还没有我；班里评选奖学金只看综测不看绩点，凭什么绩点二点几的人都能拿而我不能拿啊——
综测分这种东西完完全全就是现充分。对，现充分。作为高贵的拯救过世界的宅男，我光辉的履历三天三夜都写不完，才不稀罕这点分数。只要我愿意，把“负能量生成架”“基于史塔西虫洞的时间机器”报上去写几篇论文、申请几个专利不是随随便便拿国奖乃至诺奖！
地球ＯＬ是最狗屎的游戏。所谓什么什么“团”、什么什么“协”、什么什么“会”，不过一套班子轮番唱戏。各种【加志愿时】【加文体分】的活动向来都是小团体特供。如果现实能像互联网那样尽可能公开透明就好了，毕竟只要一个ＢＢＳ就可以满足人基本的情报需求。可ＤＱＮ们有什么事只会重复“建小群－拉人－＠全体成员－扫邀请码－另建小群”的流程。微○一拉，满满当当的精神污染。
在心里发了这么多牢骚，实际上我的脚才刚踏出小卖部的门。一阵凉风袭来，很舒服。嘛，从来没有什么不可战胜的夏天，１０月底的广东也是会入秋的。天是瓷色的，脏脏的但很耐看。我喜欢这样的天气，没那么耀眼和青春，超适合窝在家打游戏，出门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眼尖的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林笃不知道为什么在小卖部门前的树下踢着石子。
人哪～果然还是多穿衣服比较好看！我默默地发出转凉后的第二声感慨。只要玩过galgame的都知道衣服有多重要。穿衣ＨＳ薄纱脱衣ＨＳ是业界显而易见的常识。以此类推，不脱丝袜也是黄油的好文明。
“你在等谁吗？”
“没有。”
“感觉你不是很高兴？”
“胸中苦闷。”林笃说出了像是恋爱中的少女会说的台词。
……不对，她就是！我赶紧开始想最近是不是亏待她了。每周的电话粥有好好煲，每月轮流请对方吃东西的约定也有好好执行……这个时候，就该求助galgame的经验了吧——galgame的经验galgame的经验galgame的经验……galgame只教我和女主表白后上垒……
我迈步往前走去。林笃很自然地跟了过来，默默地。
好吧，就来当一次她的垃圾桶。我抬头看向那瓷色的天空。只要她开心就是我开心。
……为了蓝色而清净的世界。
百○说，首先要创造一个轻松的氛围。于是我拉开了外套的拉链，把双手背到脑后，走着自信的太空步，就像动画里的风流男主角一样——
林笃莫名其妙地开始学起机器人走路。
罢了，她要觉得这样比较轻松就好……对了，今天的林笃是少见的茉莉味。以前的林笃一般是柠檬味的……好，就以这个为切入点开启对话，而且要尽可能有趣：
“……汝何故以茉莉味示人？”
“因为借的别人的洗发水。”
对话结束。宝可梦收服失败。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我继续努力搜刮着脑子里的文言文：“吾妈曾曰，倘能娶笃为妻，不离不弃，将于梦中笑醒也。”
“吾气而答曰，汝莫臀后生气哉！区区小笃，额……幼驯染耳！”
林怫然应曰：“倭国画戏害人不浅，竟错把倭语当汉语。”
“汝之不慧，可与豚相比。此乃文化交融是也。”
笃怒目而视，似竖尾之犬。
我编不下去了，“好好好——坐下。”
林笃真的坐下了。对上她圆圆的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犬系青梅么，好可爱……我的青梅不可能这么可爱。于是奖池还在叠加：
“起立～乖，别苦闷了好不好？伸手……握手——”
吃了她一记头槌。茉莉味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宿舍区。可能校方玩Ｍ○只会造火柴盒？四幢比麻将牌还方正的宿舍楼规整地占据着四个金角。十字形的天空之下，必死的草肚皮之上，有目眩中堵得透不过气的游人。
刚有起色就回去便前功尽弃了。注意到门口停着私人单车，我灵机一动：“我俩骑车去哪儿逛逛怎么样？”
“不想。”
精灵球又捉了个空。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
林笃作为女生，也有不好搞定的一面啊。
“你刚才明明就盯着单车看了好久。”
“一般。”
“就去圆明新园怎么样？要是去太远我也骑不动呢。”
“都行。”
“那我现在去找共享单车～”
“不好。”
怎么又闹起别扭了！
正当我深感像在带小孩子时，终于想起林笃穿的裙子不方便骑车！
为什么一开始发明来用于遮羞的内裤漏出来给别人看到又会衍生出另一种羞耻以至于要诞生安全裤这种东西照这样无限套娃下去是不是要在安全裤外再套一层安全裤的吐槽且放一边（原来我在内心吐槽的语速可以这么快！），我自信满满地对症下药：“我载你去吧。”
“……”
“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嘛～”
“……”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吗？”
“……”
我等待着她的回应。
“……刚才胸口好痛。”
被脸红的她岔开了话题。
“那一定是你很想很想和我去圆明新园，想到胸口痛吧。”
“那一定是我很想很想往你脸上喷防狼喷雾，想到胸口痛吧。”
“走呗走呗走呗～”
“不跟大色狼走。”
我再也忍不住了，抓过林笃使劲挠她的胳肢窝，“故意的对不对～？”
或许我真的是大色狼。至少潜意识里是。但我当时真的没想过趁机吃豆腐。真的。可大灰狼确确实实是不小心抓到小白兔了。我不想像某些轻小说男主一样，详细地描述是什么形状什么触感云云，唯一能透露的就是：比江恬那种一马平川的好。
“嗤嗤嗤嗤……诶？快、快停手！我、我内衣歪……喂喂！哎——咕——嘿！”林笃扭过头来与我对视的那一瞬，她就像是预判了我的动作似的，巧妙地闪身把失去平衡的我摔在了地上。
尝尽多重辛酸，克服无数苦难，抵达荆棘尽头，成就圆满夙愿……？
骗你的。圆满不了一点。
首先要解决林笃坐哪儿的问题。共享单车没有后座垫，于是只好委屈她扶住我的肩膀站着。她本人没有意见实在太好了。
其次我是路痴。好在这是人手一部手机的２１世纪，再路痴都不至于迷路。只要林笃帮我看准路线就行。
最后的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哪有这么废的男朋友啊真是的，就连我都忍不住替林笃抱怨起来了——我压根都不知道一场“普通”的约会要做什么。只好启动我的色情回路了：
全球实况直播把两人关进不达成一亿播放就不能离开的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炒流量的最优解想都不用想……不不不，林笃一定会气得踢飞我，直到我的飞行速度超越宇宙第一速度化作夜空中最亮的星……
医生游戏？“医生，我胸口好痛～☆”“好的，让我听听您心率是否正常。麻烦解一下衣服，方便用听诊器。”“先谢（せんせい）Ｈ……连着好几天我的胸口都闷闷的，今天更是痛得不行。听说您专治这个，我是托关系进来的。”“我也是。”这是什么欧亨利式结尾吗……
还是不整这种像创新作文命题的约会了，王道一点的就好吧。吃冰淇淋可丽饼鲷鱼烧大芭菲苹果糖章鱼烧汉堡肉蛋包饭这些galgame必吃榜上的东西就ＯＫ了。但是！没错，还有但是。就连目的地圆明新园，那儿是干什么的、进去要不要门票／预约、附近有什么，我都不知道。也就是一点功课都没做的状态。
即便如此……！我还是把脚放上了自行车踏板。
“欸欸欸欸！我还没有站稳啊——！”
看，我就说吧，自己在脑内妄想和吐槽的速度远高于现实时间的流速。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魔法少女变身时反派从来不会发动攻击的解释。
“左转。”
“是，提督！”
虽然我根本没玩过这游戏。
“右舵！航向洞、九、洞！”
林笃松开一只手，威风凛凛地向东方指去。
“右舵，航向洞、九、洞。到！”
“……可以开炮吗？”
“一切听提督的。”
“目标○○大学，高爆弹，齐射，执行！”
“齐射射出！”
我用力抓住握把，不，舵轮，拼命地摇。
“噗哈哈哈！喔呼——把学校炸了……哎，嗨！”
林笃半站在后面，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我跟着她放声笑起来：
“炸个稀巴烂吧！炸飞他们，统统！哈哈哈哈——”
“我俩好像反派喔。”
“哪天你当上了反派，别忘了叫上我一起。我们一起‘地球侵略’！不，不止，还要打造比大和号更大更宏伟的宇宙战舰，用波动炮干爆整个银河系哈哈哈哈哈哈!!!”
林笃笑得失声，她的裙子随风飘扬。笑完，她认真地说：“即使我当了大ＢＯＳＳ你也会陪我吗？”
“我会追你到天涯海角。把正派们在光明山顶都打得落花流水。管它的正邪，到哪都陪着你。”
“许○……”
这
不
是
英
雄
的
故
事
。
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拯救世界放弃四大元老的身份，不是吗？
从比一开始更远的开始就是想要与林笃共度的未来，不是吗？
就在这时，我所钟爱的瓷色天空从远方飘来了绵绵的细雨。
“……你有带伞吗？”
“没。”
“我也没。”
九九八十一难之第四难。
“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
“啊啊？可说好了要带你……”
我停住了脚，自行车也随之停下。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胸中已经不苦闷了。今天——我很开心。你呢？你开心吗？”
林笃对着回过头来的我露出了今天我见过的她最灿烂的笑容。
我的答案毋庸置疑。
“开心——！”
把爱船自沉铁底湾（其实是把共享单车跟它其他的小伙伴停一块儿）后，离回去还有段不短的距离。我担心地看了一眼林笃，她的衣服看起来也不是很厚的样子。林笃歪着脑袋不解地“嗯？”了一声。
“我的帽子给你戴吧，头一定不能淋到雨。”
“那你怎么办？”
“我的外套有帽子的。”
“谢谢啦～我好喜欢你！”
“我也好稀饭你！”
林笃靠在我的肩上。我也自然地牵过她的手。
当瓷色的天空降下雨幕，刷去脏的，秋是暖到雨打湿肩头也不觉得冷的，是窄到堪堪容两人于奶与蜜之间再无另者的。不用说，我们一定是世间最最最笨蛋的情侣，没有情人伞，没有雨后小故事，用脸接雨，用脚约会，徒见两人一块淋着雨慢慢往宿舍方向挪。心里既有反生出要是雨能一直下、路能一直往前延伸该多好的期望，也有宛若往一锅清水里下了一挂素面的自然。
我相信我们都不会感冒。道理很简单，因为笨蛋是不会感冒的。